寫給學生的告白信-菜鳥老師第一年的心聲

親愛的孩子們,多年過後的某一天,在人生某個疲倦、沮喪,或得意、開心的時間點,我們必定會想起這一刻,起這半年我們共同創造過的許多金色回憶。
  • 記得我們一起將單調的白色教室漆成彩色,瘋狂的刷著一個月後就要被重新刷白的油漆壁畫;
  • 記得在全一年級面前的簡報前夕,眾人又叫又跳,唱著不成調的歌曲宣洩壓力;
  • 記得學期的開始與結束,我拿著吉他,帶著你們一起高唱蘇打綠的「當我們一起走過」;
  • 記得你們和我,曾經因為某事或某人,同哭、同笑,一同分享彼此的哀愁與歡笑。
這就是我們這一班,無可取代的一班。

和你們共度這心揪到滴淚,與大笑到噴飯的一個學期,是我生命中無比滿足的時光。
期末讀信時,貼心的孩子們關了燈,拿著手機對著我打光,營造出難以言喻的感性氣氛...
1. 心痛的滋味
我太太有心臟病,每次當她病發,在床上無助的時候,我總試著用千方百計安慰她,此時她會說,我無法了解心臟刺痛的感受。但,我最近感受到了;這半年以來,我的胸口常有悶痛的感覺...

我看見你們在舉辦活動前夕,因為壓力而崩潰哭泣,那時我的心如刀割;在鼓勵你們的同時,我的淚也在眼眶中打轉。

當你們因為進到實習餐廳,熬不過師傅與學長姊嚴格的訓練,在辦公室吵著跟我拿休學單時,我雖然知道你們必須熬過辛苦,才能成長;但我的心不捨。這是腦袋和心無法協調的時候;你們哭,我也陪著你們一起哭。

我也看見,原本你們富有活力,對未來滿有熱情,但隨著時間的消磨,有些人臉上的笑容開始凋謝,對餐飲之路產生懷疑;你們無助,我也跟著無助。

我想,這是所有身為老師之人的必經過程,得耐的住身旁孩子們無時環繞的喜、怒、哀、懼,並適時抽離自己,學習如何壓抑自己的心痛,陪伴他們找到自己生命中綿延的力量。

所以我也提醒自己,我要跟著你們一起成長,因為我不會輸給你們!

2. 愛的味道
曾有朋友告訴我,對待學生,不要太早掀底牌。要藏一手,要玩心機,要讓學生摸不著你,因為當你被學生摸清,你就會被學生看輕。

我尊重我的朋友,但我無法認同他的說法。

我,是玩真的。我有多少料,我就有多少。我不會隱藏我的弱點,我不怕自曝其短。我相信當學生見到老師真實的一面之後,不會因此看不起他,反而會更加尊重。

這半年來,你們應該看得出來,我喜歡和你們來真的。

所以,我的愛也是來真的。

人可以質疑我的教學方式,可以質疑我的帶班技巧,甚至可以質疑我的人品,但我不容許人質疑我對你們的愛。

然而,請不要濫用、踐踏我對你們的愛。若因著我的愛,無法讓你們成長,讓你們無法面對該受到的挑戰與壓力,那就是我的失敗。若真的到了這個時候,我會板起臉,收起愛,逼你們成熟。

我的愛是複雜、有層次的...
  • 在這個愛裡,有等待,等待你準備好,讓我陪你走一段;
  • 在這個愛中,有寬容,寬容你在過程跌跌撞撞中所有的犯錯;
  • 在這個愛裡,有期待,期待你不斷挑戰自己,要求自己成長。 
我無法讓你們所有人都喜歡我,但我要讓你們知道,當你們需要的時候,我都在。我不會放棄每一個你、你、你;只要任何時候,你的一則line,我就可以拋下老婆和你談心,傾聽你心中每角落的聲音。
我要跟著孩子一起成長,因為我不會輸給他們
3. 脆弱的力量
我覺得自己的弱點,就是當我看見你們低靡、失落的時候,我也會跟著難受。這是因為我自己也曾經經過這段充滿矛盾、青春的年代...

我...
  • 曾經過暗戀女生很久,最後被拒絕的慘樣;
  • 曾經過和一群朋友四處鬼混,偷竊打架群聚的瘋樣;
  • 曾經過和父母爭吵不休,彼此對立、冷戰的窘樣;
  • 曾經過和老師嗆聲,每講三句話總需要有一句三字經助興的模樣;
  • 曾經過被當、被歧視、被二一退學的悲劇。
也許很少老師會暴露自己的缺點、不堪回首的過去,或脆弱給學生聽。有些人會害怕這樣學生就看不起他,覺得老師和他們一樣很廢。但我不怕,我就是要讓你們知道,我曾經很廢,甚至比你們還廢,就算到現在,我常常還是覺得自己很廢。

畢竟老師也是人。然而,就是因為我們曾經歷過失敗與頹廢,才能知道站著行走的可貴。

4. 未知的精采
說了很多感性的事,感覺有些沈重,但我也要說,這學期能帶到你們,給了我心中無限的滿足感。能陪你們一起成長,我發自內心的說,是我的榮幸。

馬上要升到二年級了,你們會面對新的老師,會進入新的課程,會有許多生命中未知的精采在等待著你們。

未來,我對你們的盼望,沒有太多...
  • 能在這個自由的學校環境中,找到自己的定位與意義,不讓自己潛藏的能力被任何原因埋沒,不把自主的機會當成自我腐爛的機會;
  • 彼此能團結、和平共處,珍惜我們這一班,持續用創意為身旁的人帶來歡樂與熱情;
  • 勇於挑戰自己內心試圖逃避的恐懼。勇氣,不是沒有害怕,做習慣做的事;勇氣,是承認你仍會害怕,但卻願意面對這個恐懼,正面和它四目凝望。 

這三個小小的盼望,親愛的你們,答應我,盡力做到,好嗎?

2014/6/20獻給我親愛的忠班 緯中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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