聆聽大山的聲音-2015摩托車大山行

生命中都會有一些片刻,像稀有動物那樣珍貴,就這樣出沒在你眼前,投你以一笑;你會暫緩腳步,為眼前的美而感到驚顫。

2015盛夏,我與妻跨上靛藍勁風光125,在台灣最美麗的群山間突圍,闖蕩一場絕美的大山行。這4天的山中生活,對我們來說,就是這樣珍貴的片刻。
自台中上行,從奧萬大、清境農場、合歡山、梨山、武陵農場,最後經南山回到宜蘭;沿途間,我聽見了來自大山的聲音,而每當我越屏息傾聽,聽見的聲調就越響亮。

從清晨到晚夜,無時無刻,我都聽見了陣陣、隆隆、細細,或婉婉:
  • 早晨9點的奧萬大,是大山輕柔耳語的時候:步行經一個多小時的林間小徑,赫然出現連接兩山的巨大吊橋,吊橋的另一頭,是相貌堂堂的松樹林,高聳、挺拔,低調而優雅,整齊劃一的松林山頭,貿然震動了雙眼。
  • 上午10點的青青草原,是大山埋怨訴苦的時候:在每一寸綠意盎然之處,皆蜂湧著觀光民眾;在每一隻綿羊的身邊,都圍繞著笑臉與相機。令人窒息的商業氣息,帶來喧囂與雜亂,叫賣著原本只屬於大山的產業。
  • 正午12點,緩頰於太魯閣與雪霸國家公園間的南山峽谷,是大山撫慰柔聲的時候:綿延的高麗菜雖然迫害了山的基底,但它沒有吭聲,撫慰那些殷勤耕作的菜農,憐恤他們收成的汗水、黝黑的臉頰。
  • 午後2點的合歡山,是大山高唱詠嘆調的時候:吐息上騰的雲氣,像蒸熟的小籠包,任它隨意呼喚;雲層間隙若隱若現的天光,是舞台上的光線魔法,令我盡情目睹它的光輝燦爛。它讓眾多山頭中較量爭雄,擁著君臨天下的架勢,逼我俯伏低頭。
  • 下午4點的梨山,是大山言語滔滔的時候:連續三十分鐘的車程,坡地上的果樹無止盡的向下延伸,空氣裡漾著水蜜桃的甜,混著些許腐爛水果的味道,山谷間迴盪著果農的吆喝叫賣。
  • 傍晚5點的8號公路上,是大山哭訴抽噎的時候:怪手與堆土機鏟動著土石流後的大山軀體,紅土、石礫裸露,大山再也無法遮蔽自己的肝腸寸斷;奔落溝壑的石子是它的淚珠,塵煙瀰漫是它的喘息。
  • 黃昏6點的清淨農場,是大山雄辯嘹亮的時候:泰雅族-大山所孕育的子民-所組成的樂團「台灣寶島之歌」在休憩飲食的人們的圍繞下,唱著一首又一首歌詠原住民的自創歌曲;在主持人娓娓道來歌曲故事時,旅者們重新被注入生命,進入大山的脈絡與廣闊。
  • 深夜10點的武陵農場,是大山吐露最多心事的時候:仰高了臉,目睹銀河劃破星空,天鵝座飛翔其間;數十個星座,在西洋與中國天文傳說裡編織交融,但星星不懂傳說,也不理星座,它們只管燃燒、閃爍。那夜入睡前,夏季大三角仍在我的腦海明亮動人。
大山無言,它准許我們攀爬,任我們繞著它梭巡,也看著我們來去往返;但它自己卻巍巍站立,寧靜中座落著莊嚴。

大山無言,但如果它開口,它必會述說一個讓世界傾倒、沈醉的故事。而我,正被這些故事的餘音觸動、心裡泛著大小不一的漣漪。

2014年的環島故事: